“还在等什么？”素洛转过身，她的长发被风撩起来，吹拂到苏清悠脸上，夹杂着一股血腥味：“快走！”
“黎老，还有古灵宗弟子的尸体。”苏清悠抿着唇，沙哑着嗓子说：“我想同你一起把埋葬后再走。”
素洛顿了一下，语气缓和了许多：“清悠，听姐姐的话好吗？我怕那些人会再次回来，你修为太低，我怕到时候护不了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苏清悠心里泛酸，想要反驳些什么。
“没什么可是。”素洛罕见的厉声打断她的话，眼中露出些许凝重：“听我的话，快点走！”
“好。”
苏清悠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失落，终于妥协，转身离去。
这时天边又纷纷落下雪来，天地间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。
素洛望着苏清悠萧瑟落寞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消失，望着雪地上那漫长的、孤独的脚印……
她从怀里拿出来时路上捡来酒瓶，高举起，将瓶中酒一饮而尽，近乎悲戚的笑了出来，只道：“日光之所下，无所新旧；昔日所有，后必再有；昔日所行；后必再行！”
苏清悠自然是听不见她所说的话来。
素洛像清晨那道萧瑟的人影一样，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掷向远方，呢喃道：“出来吧。”
房梁上的堆积的香灰，忽然簌簌地落了下来。
“素洛，你不敢杀我？”与这道挑衅般的声音一同而出的是，一个身着白色海青服，脸色苍白的女孩。
素洛望向她，手握紧了剑柄，几次要欲将剑脱鞘，却又终究克制住了自己。
“舍脂，”素洛淡青色的袖口一挥，把手从剑上移开，紧紧地盯着她说道：“我知道，杀了你也无济于事，况且，那些人都不是你杀的。”
“你把姐姐支开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？”她在房梁上像个小孩子似的，把两手合拢，交叉着手指，用手吊起一只膝盖，脸上带着半朦胧的微笑，无忧无虑的晃动着，问道：“还是，你怕自己忍不住杀了姐姐！”
素洛没有回答她的话，而是凝望着前殿的尸体，轻声说道：“但是你还是做的太过了，古灵宗上下数千条人命，谁能还的起？”
合德松开手，放下膝盖，突然笑出了声来，声音在这满天的风雪里回荡着，显得格外阴森：“素洛，你错了。古灵宗这些人命，本来不就是为了偿还的吗？何况，你不是也……”
说到这，她顿了顿，从房梁上跳了下来，看着她的脸，笑盈盈地说：“一直在等着今天吗？”
素洛没有移开视线，而是盯着她，平静的说道：“你也错了，那些旧仇遗恨不该由他们来偿还，况且我早已放下。”
“呵呵，是吗？”合德望着素洛，冷笑着：“我可没想到——父亲曾引以为傲的徒弟，能说出如此正派的话来。”合德收起脸上阴恻恻的笑容，补充说：“可惜，父亲不在场……”
素洛打断了她的话：“舍脂，只为苏清悠一人如此大动干戈，值得吗？”
“我可以为她做更多，不想再听你问我是否值得。”合德冷冷的说道：“素洛，此行，我不想树敌太多，你我就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“古灵宗虽早已落魄，但其百年前因内乱分裂出去的紫霄阁，依旧不好惹，知道自己的本宗被灭，那些老怪物恐怕也会出手吧。”素洛看着她，说道：“舍脂，你的胜率并不大。”
“我不要胜率。”合德瞥了她一眼，嗤笑着说：“我只要姐姐。”
素洛打量着她，目光中带着审视，她从合德的眼里察觉出了可怕的偏执。她发现自己第一次看不懂这个女孩了。
她……究竟在谋划些什么？
合德转身，提着风灯，沿着满是血污的地板，走进满天的飞雪中，几个呼吸后，身影再也不见了，只留下殷红色的脚印，徒增肃杀。
素洛目送她离开，正待转身，忽然神色一凝，抽出剑来。
只见雪地中突兀涌出一人身影，雪雾涌上来，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。
素洛来不及反应，对方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蹿到她面前来，她伸剑一挡，砰的一声火花四溅。
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眼前这人的手中拿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弯刀。
“师弟！”素洛吃惊道。
雪雾越来越浓了，凝结为霜，素洛的发梢上有水珠滚落下来，满山的血腥气也更重了。
云罗山脉归去的路比来时更难走，苏清悠山脉内焦急的穿梭，全然忘了隐藏自己的气息，因此不过数个时辰的功夫，同妖兽大大小小的遭遇战就有数起。
越是这样，她反而越急躁，越急躁，就越容易出错。
半个时辰前，她犯了最低级的错误，惹到了一头元婴后期的妖兽，被它一路追杀，逼到了悬崖边上，走投无路。
此时，她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，露出里面的肌肤，身上还带着伤口，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衫，染红了白色的衣裙。
“只能用这个了。“
苏清悠眯起眼睛，从储物间里掏出传送符，双手一点，扔向空中。
只见那符咒燃烧着，在空中化为点点光芒，苏清悠也被送到了一个时辰前的地方。
经历了一场逃亡后，苏清悠也稍微冷静了些。抬头看了眼天色，不晚了，便开始寻找过夜的地方。
只是，苏清悠有些惊讶的发现一个时辰前走过的地方，竟惊奇的出现一条岔路。
她疑心是自己记忆出现了什么偏差，便没有理会那岔路，沿着先前的脚印往另一条路走去，可刚走了没有多久，她竟又绕回到岔路口，见此，苏清悠终于是确定自己不小心误入了什么上古阵法。
思索了一会后，苏清悠向另一条路走去。不过半盏灯的功夫，路走到了尽头，然而在那尽头处却又一座小小的破庙。这时候，天空突然下起了夹杂着雪花的寒雨。
苏清悠不敢贸然前进，本是打算回到岔路口寻找破局之法，却不料身后的世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，突然消失，并且天空此时下的也不是雨雪了，而是携带者毁灭之力的臻冰，无奈之下，只得硬着头皮往庙内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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